人为引起的气候变化已然构成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全球威胁。不管是人类健康抑或地球健康都受到了气候危机的严重威胁。而健康理应成为气候变化解决方案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迎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6次缔约方大会（COP26），全球卫生工作者发起了一系列拯救地球以保护人口健康的行动。

双重危机不再只是“狼来了”

迈入21世纪以来，各种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和极端气候现象互为交织，纷至沓来。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这个致命病毒在世界各地不断蔓延，持续肆虐，给全球健康和人类福祉带来史无前例的冲击。像新冠肺炎一样，全球变暖带来的气候灾难亦成为人类共同的“敌人”。仅2021年，人们就目睹了各种极端天气事件在世界各大洲接踵而至。不仅如此，气候变化还会以多种方式危及人类的健康与生命。例如，导致气候变化的空气污染等会损害人体的心肺器官，增加罹患肺炎、慢性阻塞性肺病、肺癌、心脏病和中风的风险和严重程度，每年导致全球约700万人过早死亡。空气污染还会致使人体免疫力低下，削弱抵御病毒侵袭的能力。此外，气候变化也会增加罹患食源性、水源性及病媒传播疾病的风险。

生态环境恶化进一步加剧了气候变化对人口健康的威胁。对大自然的肆意掠夺和大面积破坏不但侵害到水与粮食的安全，也为病原体从动物界造访人世间提供了“跳板”，从而增加大流行病传播的概率。

各种科学证据已确凿无疑。国际顶尖期刊《柳叶刀》与相关机构联手推出的《柳叶刀人群健康与气候变化倒计时2020年报告：协同应对交织的危机》，专门描述了这两场危机之间的协同效应和相互作用。不久前出炉的《柳叶刀人群健康与气候变化倒计时2021年报告：为健康未来发出红色预警》描述了更令人担忧的气候变化危害人类健康的景象。疫情与气候变化的互为交织，使人类社会尤其是弱势人群与社区雪上加霜、不堪重负。就气候变化对人类健康的影响而言，为了避免整个世界更具灾难性的健康冲击，全世界必须果断行动将全球升温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

率先垂范的世界卫生组织

作为全球健康的一只“领头羊”，世界卫生组织对气候变化与健康议题的关注已逾四分之一世纪。为了迎接全球气候峰会，世界卫生组织在这新一波气候行动中相继推出了一连串活动。

为了助力各国推动保护人类健康和地球健康的转型性变化，世界卫生组织等牵头发起名为“COP26健康方案”的行动，以便为此次峰会注入更多健康元素，并从健康角度促使气候目标更具雄心。这个方案优先瞄准了保护人们免受健康威胁的主要防线——卫生部门的抗逆力和脱碳转型。该活动的两个重要切入点分别是：构建具有气候抗逆力的医疗卫生系统和开发低碳可持续的医疗卫生体系。前者有助于增强各国保护其人口免受气候变化负面影响的能力；后者可以助力国家和卫生部门的脱碳减排。这个方案有助于引领各国卫生部门走上与《巴黎协定》目标相吻合的系统性变革之路。

更值得称道的是，世界卫生组织2021年10月5日还专门发布了COP26气候变化与健康特别报告《气候行动的健康理由》。基于150多个组织、400多名卫生专业人员的研究咨询成果，这份重磅报告明确提出了“气候变化是人类面临的最大单一健康威胁”的科学论断，并呼吁各国政府及其他利益攸关方对当前的气候与健康危机采取紧急行动。这个新蓝图提出了10项优先行动建议，每项都附上了行动要点、相关资源和案例研究，以激励并引领决策者和实践者将提议的解决方案付诸实践。这一揽子行动方案的核心点包括：必须将健康和社会正义置于联合国气候谈判核心；重塑可持续、健康的城市环境和交通系统；优先考虑步行、自行车和公共交通；促进可持续的食品供应链和更有营养的饮食以及保护和恢复生物多样性；等等。

空气污染对人类健康的严重威胁，堪与气候变化的危害比肩。为了减轻全球空气污染导致的疾病负担并挽救数百万人的生命，继2005年发布第一个全球空气质量指南以来，世界卫生组织2021年9月22日适时推出了新版《全球空气质量指南》（以下简称《指南》）。这个基于科学证据的《指南》提供了空气污染有害人类健康的清晰证据，并依据新的空气质量水平提出了相应建议，为决策者通过降低主要空气污染物水平保护人口健康提供了一个实用工具。

顶级健康组织与卫生专业人员的齐声应和

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并持续肆虐，成为激发全球气候变化解决方案更大雄心的一个关键性理由和重要驱动力。为了让全球决策者听到并采纳“将健康置于全球气候议程核心”这一建议并据此采取行动，国际卫生界接二连三推出了一波举世瞩目的大动作。越来越多的卫生专业人员开始踏上了遏制气候变化之路。一些全球重量级的卫生组织和顶尖期刊联合起来先后发表了几封署名公开信。

在这一轮活动中，国际顶尖医学期刊的作用特别显眼。2021年9月6日，享有盛誉的医学期刊《英国医学杂志》发表了《呼吁采取紧急行动制止全球升温，恢复生物多样性并保护健康》的社论。该社论宣称：“作为卫生专业人员，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帮助过渡到一个可持续、更公平、更有弹性和更健康的世界。除了采取行动减少环境危机造成的伤害，我们还应积极推动全球预防进一步损害，并就消除危机的根源采取行动。”这篇社论也同时刊发在世界各地200多家医学、护理和公共卫生期刊上。长期处于气候议程边缘的健康议题借此得到大力宣扬。

紧随其后，代表全世界至少4500万卫生专业人员（约占全球卫生劳动力3/4）的450多个卫生组织，连同102个国家的3400多名个人（含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于2021年10月5日给世界各国元首以及各国气候谈判首席代表发了一封题为《健康的气候处方》的署名公开信。这封公开信开宗明义提出警示：“气候危机是人类面临的最大单一健康威胁。”本着强烈的责任感，公开信呼吁采取紧急气候行动保护人们的健康：“作为卫生专业人员和卫生工作者，我们认识到我们有伦理义务公开谈论这场迅速增长的危机，这场危机有可能比新冠时疫更具灾难性和持久性。我们敦促各国政府履行其保护其公民、邻国和未来世代免受气候危机影响的责任。”

国际卫生界这一波密集行动揭示了应对全球气候危机的紧迫性和严峻性，大力传播了气候变化与健康间的关联性以及气候变化对人类健康构成威胁的清晰信息，并为全球气候议程的制定提供有力的科学支撑。

为重构一个更健康更绿色的世界开出良方

历经了新冠肺炎疫情的浩劫，卫生专业人员对于避免更大气候灾难带来的健康危害具有强烈的危机感。一些大牌学者纷纷撰文，为抗击气候灾难献计献策。无论是上文提及的报告抑或联名公开信，都具有重要的风向标意义。

在此，我们不妨以《健康的气候处方》为例，一瞥国际卫生界“救世良方”的具体内容。该处方呼吁的一揽子行动包括：所有国家更新其按《巴黎协定》作出的国家气候承诺，以公平分担将升温限制在1.5摄氏度的责任；各国将健康纳入那些计划；各国政府建立具有复原力的、低碳和可持续的卫生系统；各国政府也确保大流行病复苏投资支持气候行动，以减少社会与健康不公平。在全球由《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6次缔约方大会达成《格拉斯哥气候公约》激发的雄心之下，相信国际卫生界的后续努力定会与时俱进向纵深推进。

概言之，如此声势浩大的全球卫生界总动员，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卫生工作者对于气候变化关切的不断加深和日渐普遍化，既是出自于遏制全球气候变暖关乎健康的信念，也来自于挽救生命的危机感和紧迫感。人类在新冠肺炎疫情和气候危机面前的多重脆弱性揭示，保护人口健康与保护我们的地球不可偏废。这一轮国际集体行动及其发出的强烈信号，亦可以解读为国际卫生界朝“健康一体化”迈进的最近动向，促人深思，也耐人寻味。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全球健康发展研究院

本文编辑：陈远 

本文发表于2021年11月24日《中国人口报》